秦月歌和楚镜离从县衙里出来时，已经是一个时辰后的事情了。    “许姑娘，楚公子，等一等。”    刚出县衙的门，张德赵武就追了出来。    “两位大哥这是？”    见张德赵武一副急匆匆的模样，面带难色，秦月歌不禁眉头一挑。    “有什么事，不妨直说。”    赵武眉头紧拧，有些纠结挣扎到底要不要开口。    最后还是张德看不下去了，撞了赵武胳膊一下，然后叹了口气，朝秦月歌拱手。    “许胡娘，其实事情是这样子的。这不，赵武媳妇儿前不久查出来有了喜脉……”    眉梢一挑，秦月歌立刻朝赵武道了声“恭喜”。    “这是大喜事儿啊!”    “确实是喜事，只不过——”    张德没好气的再次锤了赵武的肩膀一下，道：“赵武，还是你来说吧，毕竟事关你媳妇儿。”    赵武抿了抿唇，随即似乎在思考怎么措辞。    “许姑娘，可否借一步说话。”张德说的没错，事关自己的媳妇儿，他不希望太多人知道这件事情。    秦月歌看了眼楚镜离，后者离开微微点头，随即转身，朝衙门内走了进去。    “进去说，我在大厅等你。”    秦月歌会意，朝赵武道：“赵大哥，请吧。”    赵武对县衙内很熟悉，很快就找到了一个没有人的僻静小道。    “许姑娘，我，我妻子她……”    不知道想起来什么，看起来孔武有力的汉子，竟然瞬间红了眼，双拳紧握，似乎在极力克制些什么。    颤抖着声音，他道：“因为有喜了，她胃口很不好，见不得荤腥，闻见就吐。刚开始时还好，她也就是吐过之后没什么精神，也不爱说话。”    “可是，突然有一天，她就像是变了一个人。总认为她的肚子里是怀着一个怪胎，是专门来克她的，见不得她好，是想折磨死她。”    “我和我娘怎么劝她都没有用，说多了她连我们都怀疑上了，认为我们想要害她。”    “也是因为这样，我才让我娘时刻盯着她，就怕她一个不留神做出后悔莫及的事情来!”    “就在刚刚，我娘让人来告诉我，我妻子她，她整个人就像疯了一般，拿着剪刀对着肚子就捅了下去。”    “还好，我娘发现的及时，不然的话——”    平时看起来大大咧咧的汉子，此刻紧咬着牙，眼眶发红，极力克制不然自己流泪。    秦月歌看着他这副模样，实在是有些可怜。    “所以，你是想请我去看一下你妻子？想知道她是不是生病了，对吗？”    如果是这样的话，眼前这汉子不得不说算得上是一个好男人好丈夫了。    毕竟，在这个朝代，如果他妻子真如他所说的那样子的话，一般都会被认为是得了失心疯，或者是遭了邪祟。    不管是哪种，都是被世人所敬而远之的。    秦月歌话音刚落，赵武就立刻点头，带着一丝哽咽道：“许姑娘，可以吗？”    虽然不知道妻子为什么会像是变了一个人一样，但是赵武想，只要有一丝可能，他都会治好她。    这样的请求，秦月歌没法儿拒绝。    “当然可以。救死扶伤，是我们医者之心。”    秦月歌想拍拍赵武的肩安慰他，可是手刚抬起来，她就发现自己只到对方胸前，若真踮着脚拍下去，怎么看怎么奇怪。    因此，秦月歌很自然的收回手，随即道，“既如此，赵大哥，事不宜迟，我们现在就出发吧。”    “许姑娘，多谢!”见秦月歌想也没想就应了，赵武十分激动，心想:许姑娘真是个好人。    秦月歌才不管赵武在心中是怎么评价她的。    只是道了句:“等治好了再说谢吧!”    说罢，抬步就走。    她的话，无疑给赵武打了一针强心剂，让他整个人的心神又稳了几分。    “许姑娘，你有把握治好我妻子吗？”    小心翼翼的语气，夹带着一丝激动和期望。    按照赵武的描述，她大概可以锁定三种情况:孕期抑郁症，人格分裂，精神失常。    到底是哪一种，还需要见到病人后才能确定。    因此，秦月歌没有将话说满，而是道：“你说的这种情况，我曾见过相似的病例。不过到底是不是同一类病情，目前还无法确定，我需要见过你妻子才能下结论。”    赵武点了点头，没有再继续追问下去。    只是默默带路，希望秦月歌能治好他妻子。    和楚镜离、张德他们汇合后，秦月歌将情况简单的说了下。    “依赵武所言，他妻子是因为害喜孕吐导致的病发。实则不然，他妻子只是最近半个月才开始出现异常，直到这两天才开始恶化。而查出来害喜了，是一个月前的事情，那时候已经有了三个月身孕。”    “并且，在大夫检查之前，他妻子应该也有过孕吐。所以，若是因为害喜孕吐使得身体不舒服从而发病的话，病发时间应该更早。”    楚镜离摩挲着掌心的三枚铜钱，听到这里，他手指一顿，捏住铜钱。    道：“所以，你怀疑她是受了什么刺激？”    秦月歌点了点头，“不过，具体原因还需要见到他妻子后才知道。”    ……    半个小时后。    在赵武的带领下，秦月歌他们来到了一个逼仄狭小的弄堂中。    弄堂两边，隔着院墙伸出来的树木，交映在一起，形成一个个天然的荫憩地。    放眼看过去，只能看到翘起的檐角和树木，根本不知道尽头在哪里，弄堂有多深。    张德赵武都是住在这个弄堂里，是对门邻居。据他们说，住在这里的，有大好几十户人家，而且大都是一些贫民百姓。    赵武推开靠左手边第七扇门，前脚刚踏进去，后脚刚抬起来还没来得及放下。    就听见一声尖锐的喊叫声，刺得人耳膜发痛。    “小荷!”    瞬间，赵武整个人就朝前冲了过去，忘了秦月歌等人的存在。    秦月歌没感觉有什么，倒是陪同赵武一起过来的张德有些不好意思的替他道歉。    “许姑娘，楚公子，不好意思让你们见笑了。老赵这也是太过在意他妻子了，唐突之处还望见谅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