待巨浪散去,男子从水里冒了出来,却哪里还见小桃的影子! “小桃!” 男子悲嚎一声,顺着树干潜入水中,透过浑浊的洪水,却见先前小桃站立的那一根树枝,早就被洪水冲断了。 男子终于明白了,原来方才小桃见到自己趴着的树枝,因为承受不住两人的重量,而开始断裂。 小桃决心以自己的死亡,来换取男子的生存,为了让男子放手,小桃便欺骗男子说她的脚下踩到了树枝…… 男子憋着一口气,在水中找了许久,却是不见小桃的踪迹。 男子浮出了水面,卖力的嘶吼道:“小桃!” “小桃!” …… 浑浊的洪水滔天,枯枝败叶一片,却是那里还有小桃的影子! 这个柔弱的女子,以自己的死亡,换来了男子的生存。 男子嚎啕大哭…… 冲入洪水中的人儿,又怎能回的来呢? 洪水下的魏国乡野,丧生于洪灾中的黔首百姓,岂止千千万…… 小桃的一家,只是洪灾下的一个缩影,无数的魏国百姓,因为王贲的一个计策,失去了生命! 男子一次次的顺着树干,钻入水中,只是,洪水的速度很快,又哪里找得到小桃呢! “咳咳!” 就在男子又一次从水中徒劳无功的钻出来的时候,忽然似乎听到了咳嗽声。 男子大喜,大吼道:“小桃,小桃,是汝吗?” “咳咳!” 咳嗽声再次传来,这一次,声音却是比刚才大了一点。 顺着声音,男子看到就在前方的一个稍微小一点的松树上,有一个人正挂在树枝上。 看那染脏了的衣服,却是与小桃身上所穿的花色一样。 “小桃!小桃!” 男子大喜。 那人这才咳出了呛到肚子里的水,扭过头来。 却不是那小桃,又是何人! “别担心,俺没事。” 小桃咳嗽一阵,这才回了话。 “小桃,刚才吓死俺了。” 女子看到男人浑身也已经湿透,顿时明白刚才这个不会水的男人,也钻入水中寻找自己了。 小桃冲着男子笑笑,道:“没事,恁看,俺不骗恁吧!” 在小桃的讲述下,男子这才知道,刚才小桃挣脱了他的手后,在沉入水中的一瞬间,恰好一个浪头打来,将其推到了这棵松树边。 在小桃撞到松树的一瞬间,求生的本能,让小桃下意识的抱住了大树。 然后其顺着大树朝上爬,在嘴里的氧气耗尽,快要晕过去的时候,抱住了这颗树枝。 “小桃,以后可不要这么傻了!” 男子略带着责备。 “俺知道了!” 小桃甜甜的笑着。 …… 小桃两人是幸运的,虽然失去了一个儿子,但是小桃的“死而复生”,让两人都激动万分。 但是,洪灾区的其他百姓,就没有这么幸运了。 若是用一句话来形容,那就是大半个魏国化为了一片洪泽,受灾区的百姓,十不存一,当真是浮尸千里…… 大梁城头,周市忽然听闻远处传来宛如大片骑兵行进的轰鸣声,又似天降暴雷声。 北方,一条横跨天际的白线,朝着大梁而来。 鸟雀飞天,人兽狂奔。 转瞬间那条白线接近了大梁城。 城头上的士卒大骇! 那哪里是什么白线,那是一片洪水啊! 洪水更近了,却见那水浪足有一人多高,以排山倒海的威势撞了过来! 大梁城都在晃动着…… “该死!” 周市咒骂一声! 这狗日的王贲,必然是挖开了大河! “王贲小儿,汝不当好死!” 周市仰天长叹,天亡大魏啊! 前几日,听闻公大夫青豚已经率军十万,猛攻秦军后方。 周市还在大喜,有了青豚的两面夹击,王贲必然难以支撑。 到时候,自己再从城内出击,有了青豚吸引秦军的注意力,自己在带上老卒,猛攻王贲中军。 王贲必然只有败亡一途! 没有想到,王贲竟然提前掘开了河道! 周市忽然想起青豚当初离开大梁的时候,说过的话语:若是王贲久攻大梁不下,必然会采取水淹之策的。 没想到竟然一语成谶! “速去城内,挖掘泥土,堵死四门,万万不可使洪水进了城!” 事已至此,周市唯有尽可能的保住大梁了! 只要城内不乱,魏国就还有救! 城头上的士卒慌忙下了城墙,开始挖掘泥土,将本就堵死的城门洞,塞得更严实一些。 这时候,城外早已成了沼泽,秦军自然不会在这时候发起进攻。 魏军抽调人手,组织民夫,堵死所有能够进水的城墙洞。 得益于周市的当机立断,虽然城外的洪水足有一人多深,但是城内却是只有齐膝深的水。 只是这么深的水,让城内大多数的干柴都湿透了。 周市命人粗略统计了一番,发觉城内的干柴,仅够使用五六天的量了,若是不能在干柴烧完之前,击退秦军,只怕是大梁城内就要先乱了! 青豚,这就要全靠汝了! 周市在心里默念道:只要汝能够破了大梁之围,吾就欠汝一个人情! “将军!” 就在此时,忽然有小吏跑来说道: “将军,唐公有请!” “唐老?” 周市诧异,这时候唐雎请自己干什么? 周市看看城外,洪水依然在缓慢的增加之中,而远处的秦军大营,也被洪水围住了。 “哎!” 周市低叹一声,从秦军驻扎在那一方高地上,就足以见到王贲这是早就起了水淹大梁的心思了。 小吏见周市皱眉,便出声道:“将军,可要末将回绝唐公?” 周市摆摆手,道:“不了,看来洪水退去之前,秦军是不会发起进攻的了,既然唐老相请,孤便前去看看吧!” 周市召集城头上的几名将领,布置了一番城防,这才下了城头朝唐府赶去。 周市乃是魏国第一武将,唐雎的门房自然认识周市。 不待周市递上自己的名帖,就有家老走了出来。 这是一个五十余岁的老者,家老带着一方皮弁,虽然须发已经斑白,却很是精神抖擞。 “老仆见过周将军!”家老先行见了礼,这才道:“周将军,家主已经在偏厅等候多时了。” 周市笑道:“周某军务过于繁忙,倒是劳烦唐公久等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