顾西恒深吸一口气,强压下心头的不耐,声音还算平稳:“这位同志,麻烦你尽快出来,”他蹲下身,与车轮下的康麦花平视,“请不要妨碍我们的工作。”制服袖口已经被他无意识地捏出了褶皱。
康麦花一听这温和的语气,浑浊的眼珠立刻闪过狡黠的光。她突然‘哇’的一声嚎啕大哭,干瘦的拳头捶打着柏油路面,发出‘咚咚’的闷响。
“老伴啊!你怎么就死了呢!”她拖长声调哭喊着,声音忽高忽低,像在唱一出蹩脚的苦情戏。
脏兮兮的衣袖胡乱抹着脸,把本就青紫的面庞蹭得更加狼狈,“你怎么就这么狠心,留下我们这孤儿寡母的在这世上被人欺负……”
她越说越来劲,声音陡然拔高,刺得人耳膜生疼:“你怎么就不睁开眼看看呀!看看我们有多可怜?”边说边用力拍打自己的胸口,瘦骨嶙峋的手掌与肋骨相撞,发出令人不适的‘啪啪’声。
几个上了年纪的老太太不自觉地红了眼眶,布满皱纹的手悄悄抹着眼角。但谁也不敢上前劝解,只是不安地搓着衣角,在人群中小声叹气。
康麦花的哭声在街道上回荡,像一把生锈的锯子,来回拉扯着每个人的神经。
她刺耳的哭嚎声中,几名公安不约而同地皱紧了眉头。顾西恒的太阳穴突突直跳,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手铐冰冷的金属表面。
突然,一道尖厉的童声从幼儿园门口刺破喧嚣:“死老太婆!你躺那干什么?”高祖光被老师按着肩膀,却仍拼命扭动着身子,像条发狂的幼犬,“还不赶快来救我!我都要被这几个臭婊子打死了!”
几个原本要去拉康麦花的警员闻言,默契地对视一眼,不约而同地侧身让开一条缝隙。
康麦花费力地眯起肿胀的眼睛,自从上周六被孙子打伤后,她的视力就更加模糊了。
远处的人影在她眼中只是几个晃动的色块,但那尖酸刻薄的声音,她再熟悉不过了。
“祖光?是你吗祖光?”康麦花的声音突然拔高,干枯的手指死死抠住滚烫的柏油路面。
“是我!”高祖光的声音里带着与年龄不符的狠厉,“你躺那干什么?还不来救我?是不是想让我回去和我爸一起收拾你了?”他挣扎时踢翻了旁边的小凳子,发出‘咣当’一声巨响。
康麦花闻言浑身一颤,像触电般从车底爬了出来。
她手脚并用,膝盖在粗糙的地面上磨出血痕也浑然不觉,跌跌撞撞地朝幼儿园门口奔去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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