吴晋云想了一下,而后开口道:“朝廷税制弊端很多,但归根结底,无非两个问题。”
“其一为源,其二为支。”
“收少而用多,税收自然捉襟见肘。”
“当下,我朝主要税收来于农税,以地划分,十收其一,当是养民之策。”
“但天下田亩多于豪绅富人只手,达官显贵囊中,朝廷亦有法度,有功名之人可以免收农税。”
“加之天下豪绅皆有隐瞒田亩人口之事,天下官员亦有上下勾连之嫌,多重相加,致使税收散乱,统计困难。”
“且我朝未收商税,两边供养边军,境内供养驻军,供养文武群臣,开销极大。”
“若想解决此事,无非开源节流。”
“臣提议,陛下下旨明示天下,改土归流,征收商税,营建民生,扫除天下豪绅特权,罢黜不发官员。”
“多举同下,不出数年,国库即可充盈。”
吴晋云娓娓道来,说话极有条理,显然之前深思熟虑过。
杨天摸着下巴,仔细的思考吴晋云的提议,改土归流,征收商税,扫除宵小,每一点都提到了点子上,也和杨天的想法不谋而合。
但吴晋云的提议有个弊端,现在直接下旨改土归流,征收商税,必会引发反噬,若无强硬且忠诚的官员操持,此时必会适得其反。
况且,乾元商业并不发达,其中还有很多问题,例如基础建设,例如商品流通,例如法制控制等等。
事要一步一步的做,现在想清朝老四的办法,还是为时尚早了。
但吴晋云能想到这一层,证明他的确有真才实学,也的确看到了这个国家问题的根本了。
想了一下,杨天点头笑道:“你说的这些,朕也都想过,不过现在还不是做这些事的时候。”
吴晋云闻言一愣,下意识问道:“为何?”
“为何?你自己好好想想。”
杨天又笑道:“你说改土归流,谁来做?”
吴晋云怔住了,随即跪地叩首道:“臣……”
“先别说话,这才是第一点。”
杨天打断吴晋云的话,又道:“改土归流,就必须去动下面官绅的利益,你看朝中形势,哪个官员身后没有个家族,那个官员不为家里谋福了?”
“所谓千里为官只为财,一人得道鸡犬升天,你寒窗苦读十余载,家族一直供养,入了仕途,不为家族做事?”
“此事贸然动作,必会引的天下震动,可不是任何人都办的了的。”
杨天手指轻轻在龙案上点着,看着吴晋云,又道:“你想说你能做?”
“朕也相信你有这个决心,可做事,不是有决心就行的,还要有手段。”
“你在朝中并无根基,朕也还未整顿吏治,无法给你足够支援,你去了地方能怎么做?”
“把那些官绅逼急了,他们也会狗急跳墙,别的不说,弄一群死士夺了你的性命,此事还能做了吗?”
吴晋云闻言沉默,微微垂首。
这些事他的确没想过,可现在一想,确实是这么回事。
现在青衣卫查个灾民的事,都弄出了惊天大案,何况他要去碰别人的核心利益,那相当于挖人家祖坟了。
那些官绅不拼命才是奇怪。
“至于商税的问题,更麻烦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