又过了十日。 大军从雒阳出发,绵延不绝的朝着益州的方向进发了。 大军绵延,加之到各郡还要汇聚州郡兵,农夫。 虽然只有十万人,但因为路途遥远,后勤人员却足足有三十万人。 总共四十万人,朝着益州方向而去,速度可以说是龟爬的一般。 这还是在准备了一年多的情况下。 若是没有准备,那就更慢了。 此番去益州,千百里外,不像豫州,或者是在司隶,近在眼前,后勤补给的压力也不会那么大。 益州毕竟太远了。 大军征伐,王生则是安然在雒阳之中。 白天,尚书台中,他与王衍相安无事,批阅各地政令、人员调动之事。 晚上,则是与家人为伴,与美人为伴,享受齐人之福。 看似清闲,其实王生也并非是无所事事。 势力的积累,是需要时间的。 而王生从入仕到现在,其实不过两三年而已。 太年轻了。 皇帝年轻,他这个重臣,亦是年轻。 不过... 在大军开拔后的第十日,雒阳方面却是受到了益州方面的一封信。 请降信。 对于这封请降信,满朝的臣公先是愣住了,然后心中都是舒了一口气。 李雄请降,证明李雄有自知之明,自觉不是王师的对手。 想投降,很正常嘛。 皇帝对于这封信的处理,如臣公们的态度一般,皆是不以为然,不过他还是召见了几个朝中重臣,心腹前来商议。 “诸位,这李雄的请降信,你们怎么看?” 皇帝坐在龙椅上面,在他面前几乎是没有奏章的。 除匪是非常重要的事情,否则地方的事务一律交由尚书台,门下省,中书省处理。 皇帝司马遹还玩起了三权分立,互相制衡的一套。 你监督我,我监督你,而他这个皇帝,唯一要做的就是在大事上拍板,另外,便是享乐了。 这种千古一帝,做起来比汉武帝他们轻松多了。 “陛下,去年方才平定了齐王,我华夏中国受到不小的创伤,虽然有广元侯前去屯田,情况稍稍有了一些好转,然而,若是能够不打仗,最好是不要打仗。” 燕王司马彤在这个时候站出来说话了。 他的政治智商并不低,知晓皇帝的一番cao作,都是为了掌权。 前面的许多宗王,跟从齐王的,现在几乎是被除国了,虽然宗王的名字还在,但其实已经没有封王的任何权利了。 现在皇帝征讨益州,燕王司马彤现在是害怕淮南王也步了齐王的后尘。 从出征前的几日淮南王的表现,已经他从宗王们得到的消息,他明白,淮南王司马允现在是对陛下有了怨恨之心。 对于这种怨恨之心,司马彤很是理解。 毕竟皇帝在朝堂上的所作所为,对淮南王司马允来说,就是赤裸裸的侮辱。 然而... 司马遹再怎么侮辱,他也是皇帝啊! 一旦宗王对皇帝产生怨恨之心,加上他有实施这怨恨之心额能力的时候,结局不言而喻。 现在宗王中能拿得出手的就只有为数不多的几个人了。 淮南王要是再倒下去了,宗王估计就真的要一蹶不振了。 这绝对不是司马彤想要看到的。 他虽然已经年迈,但他的儿子,他的孙子,日后可都还是宗王。 在利益面前,宗王的利益是一致的。 “尚书令,你如何看?” 王衍对燕王司马彤心中的想法也有一些了解。 现在若是顺着燕王司马彤的意思去说,自然是可以得到燕王司马彤的好感的了。 就像是现在,燕王司马彤正眼巴巴的看着他王衍呢! 但... 他为什么要帮燕王说话呢? 燕王的友谊? 燕王的好感? 他琅琊王氏需要这个吗? 而且,以皇帝削藩的意思在,宗王日后在朝堂上势必会失势的,有了这个前提,那他就更不必为燕王说话了。 他明白燕王司马彤的意思,更是明白皇帝的意思。 比起燕王的好感,皇帝的好感无疑是更加值钱的。 是故... 王衍根本就没有多少思考,说道:“陛下,大军已经开拔,多日行军,已经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了,现在退兵,消耗反而更多,而且...益州李雄毕竟是异族人,他盘踞益州之地,可不会轻易来降,他的请降信中,一没有送质子,二没有其他的表示,说是请降,更像是来迷惑我方,给他们更多准备时机的诡计!” 王衍的一番话,果然让皇帝心情愉悦了。 “尚书令此言极是,此贼人若是不重重惩戒,满门抄斩,那么这天下人,恐怕不会记住敢乱我晋土者的下场!” 皇帝都这个意思了,燕王司马彤叹了一口气,终于还是不说话了。 他明白,现在他说再多的话,也是没用的。 这是皇帝设下的套,这都是皇帝的谋划。 他这个做臣子的,又能说什么呢? “广元侯,你以为呢?” 其实今日召见,亦是走个形势而已。 皇帝司马遹其实已经逐渐变得独断专行了。 不管是从前面的大朝会,还是现在的大臣聚会。 说是群策群力,但明眼人都能够看出来,其他人哪里会有计策? 全部按照皇帝要求的来就好了。 王生当然可以像王衍一般忽悠过去。 但他想了一下,还是说道:“陛下,燕王所言有理,尚书令所言也有道理。对于李雄,自然是要多加惩戒的,不将他满门抄斩,不足以警示天下人,然而李雄既然请降,说明益州之中的势力的意见并不统一,李雄之所以向陛下递上请降信,估计也是因为益州内部的压力。” 王生看着皇帝一脸思索的模样,继续说道: “但他依然送上请降信,恐怕便是摸清了我们的想法,知晓我等不会同意他的请降,如此一来,他反倒是借力,整合了益州内部的杂音,是故...臣下觉得,燕王所言有理,尚书令所言亦有道理,若是能够对贼首惩戒,对从贼者从轻处置的话,恐怕益州会自乱,届时我等攻伐的压力,也会小上许多。” 皇帝司马遹听完王生的话,眼睛直接是亮起来了。 “爱卿此言有理,差一点居然被这个狡猾的异族人给利用了。” 皇帝司马遹托腮,思索片刻对着燕王说道:“燕王,这般,回信由你来起草,意思,便按照广元侯的意思来。” “诺。” 燕王司马彤对王生抛来一个略显感激的眼神过来。 有了这一手之后,即便是淮南王要搞出什么幺蛾子,想来也不会影响到大局。 而王衍则是瞥了一眼王生。 这家伙... 想得倒是挺多的,不过...